[教育] 北京中學教育參訪粗略觀察

這個禮拜隨學校幾位同仁去了一趟北京，目的是參觀幾所當地的重點學校。所謂的重點學校，正確的定義我也不是非常清楚，只知道這些學校，中央給了非常多的預算辦學，入學考試分數極高，大家都是擠破頭要來唸的，當然，三年之後的大學入學考試的成績也非常非常優秀。

我們一共去了五天，扣除前後各一天飛行時間，中間三天都在參訪。回來後，我們自然也要針對參訪學校撰寫記錄以及心得。這些心得報告本就是要交回給學校的，不過我也想自己在部落格上留個記錄。然而，有鑑於擔心日後會有同行剪貼複製到自己的報告上，所以我必須寫得再簡略一些，把學校名稱略過不提，另外我自己個人的想法也擔心有失公允，在這裡也不提，只大概說說此次參訪的觀察。

（以下內容節錄自我交給教育局的報告）

【令人瞠目結舌的高級硬體設備】

這次的參訪中的參觀學校乃是由北京教育委員會指定，這意味著我們去看的三所學校，肯定是北京最重點的示範學校。在出發前也大致瞭解三所學校的校園特色，心中就已驚呼連連，心中想著：「中國大陸幅員遼闊，城鄉差距極大， 既然為重點學校，可想而知這三所學校的設備一定是非常好的！」

只是百聞不如一見。親臨了三所學校的教育現場，才發現每一所學校的校園硬體設備遠比想像與期待的還要高級數倍。不僅各種場地分工極細，就連學生使用的設備儀器也維護得相當好，幾乎可以跟台灣的大學來比擬了。除了獨棟的圖書館及體育館外，有的學校另外還有兩棟的嶄新建築分別投入給藝術與科技領域。在藝術大樓中，音樂與美術均佔有一、兩層的樓面範圍，且有特別的專科教室，例如書法、陶藝、茶藝等。科學大樓裡，甚至有航空模擬飛行室，以及駕駛模擬室。另一所學校中，雖然屬社區型學校佔地較小，但竟然也有一對一教學的鋼琴琴房數十間。有的學校發展體育都不遺餘力，不僅有標準的室內游泳池，甚至還有室內型田徑練跑道，以因應天氣惡劣時運動員練習的需求。

 

【老師們對於「共同備課」投入甚深】

在台灣，「共備」對多數老師而言的意義，在於大家定期或者不定期針對某一個教學範圍，相互討論，並且分工合作撰寫教案或者設計課程活動，然後稟持「共享經濟」的概念分享，但在教學現場上，每位老師還是各自保有獨立自主權，可以自由視情況調整授課內容，不一定要遵循共備時討論的教案或者活動設計。而在北京的這幾所學校中，「共備」不僅意味著同科老師們聚在一起討論並且設計教案，更要求「每週一次校內共備」、「每月一次區域共備」的高頻率，而且同仁間必須腦力激盪構思教學活動後，產出教案，並且要輪流上台授課，讓科內老師以及資深老師評課，給予意見或者修正，才算是真正的共備。更有甚者，教師授課內容甚至必須精細到連板書的內容都要與教案上一模一樣才行。

【學生學習態度專注】

另外一個值得一提的是中國大陸的學生學習專注度。很幸運地，在這三天的參訪行程中，三所學校都有安排觀課，除了看老師的教學呈現外，我們每一位老師都注意到，不管在哪一所學校，儘管偶爾有分心、打瞌睡的狀況，但絕大多數（98%以上）的學生在課堂上的都是專注而且積極的。我們在某高中觀課之後，根據一位看數學課的同仁報告，說該堂課中數學老師幾乎都是以純講述的方式來講解數學習題，鮮少用到黑板將解題過程寫下。這令我們極為詫異，因為這樣的方式可以說極為枯燥而且抽象，但這裡多數學生竟然可以保持全神專注，而且不需要以視覺呈現運算推理，只需要在腦中解構即可，這對台灣的學生可以說是不可能的任務。

另外一例。我看的是高中一年級的語文課（即國文課），老師事先有要求同學預習，課堂上老師提問了許多問題，同學不僅願意主動回應，而且都能侃侃而談，口齒清晰，論理清楚。這都顯示出，學生們不僅的的確確做到了老師要求事先預習的作業，而且也深入思考，甚至能夠與已知所學融會貫通，才能回答老師提問的問題。課後，我詢問一位同學，是否每位老師都會要求預習課程內容，答案是肯定的，學生也的確都會完成所有預習，即便是當天參加補習課程，多數還是能夠完成作業的。

你或許會問：「這不會是演出來的吧？」、「老師教學觀摩時，學生也多半很配合啊！」就我們現場觀察來看，這不會是臨時抱佛腳演出來的，畢竟學生們回答的內容，都是即時、臨場應變的，雖然偶有卡住，但在老師的引導詢問下，他們還是慢慢地能針對老師的問題提出自己的看法，也能夠引經據典，這如果真的是用背的，那肯定行不通。

【兼顧了培養學生綜合能力以及發展特殊專長】

儘管升大學競爭激烈，但這幾所重點中學依然不遺餘力地發展全人教育。除了加強學科能力，他們也強調體能訓練。多半的學校都要求夏天要跑操場，冬天做體操。例如，我們參觀的某一所學校要求高一、高二學生每天要跑 400 公尺操場 4 圈。令我們訝異的是，每個班級在跑步的時候，幾乎沒有學生脫隊，儘管再怎麼辛苦，還是咬著牙跟著班上跑。

另外，北京這幾所學校都早已致力於開發「多元選修課程」。所謂的多元選修，乃是針對學科以外的領域，或加深內容，或加廣範圍，進行授課。例如，有一所學校，針對理科的學生開設了不同難度的物理課程，最難的可以延伸到大學物理系的基礎物理難度，而對於文科學生就只要求他們修習最基礎的物理就好。數學科也是如此。所以我們就看到了，每一個學生的課表可能不盡相同，因為每個人興趣不同、需求不同，程度不同，他們必須依照這些條件，去安排自己的課表，就像是大學生一樣，成了「一生一課表」的現象。

以上是幾個粗淺的觀察。這樣看起來，北京的教育在各方面似乎超前台灣許多，硬體設備新、老師積極、學生態度佳，但台灣有朝一日能夠像北京這些重點學校一樣嗎？我們同仁們都認為是不可能的，而且這樣也不代表是好的教育制度與現象。台灣老師的共備社群儘管不如大陸的老師那樣緊密，但也意味著彈性極大，創意度高，我們也有我們可以好好發揮的地方。

我很期待未來還有機會能夠跟教育夥伴們再一起出去看看，見識一下懷抱著不同教育哲學，會有著什麼不同的教育體制與實踐。儘管無法在台灣實施，在參訪的過程中，與同事相互討論也能夠激盪出燦爛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