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 過了的保固期

這一屆學生終於在昨天結束考生的身份，如果沒有意外，再過兩個月就成為新鮮人了。

回想我剛上大學的暑假就開始家教。這些家教學生當中，年紀最大的可能都比來看迴紋針blog的朋友還大，68年次，現在不知道在哪裡。再來陸續的幾個，有的在澳洲有的大學已經畢業，都還有在聯絡，就像朋友一樣。

然而不知怎地，進入學校從事正規的學校教育之後，這樣的學生於我而言，中間老是有層隔閡，與從前帶的家教學生全然不同。我這幾天忙著調適自己，將所有愛恨情仇全數撇清，準備一顆空心，好迎接嶄新的關係。不論是接下來的新生，或者還將我當朋友、或少數會找我出去晃晃的畢業學生。其他全數歸放在「學生」那一分類下。

受了幾位前輩同事的影響，我漸漸將自己的工作看做是一種「保固」的性質，保固期間為在我帶他們的一年或兩年內。一旦分班或畢業，保固期也就到了，從此之後我不再為他們的行為或學業負責。

看起來很現實是嗎？但我的確不得不這樣做。每年我帶的導師班學生有四十幾個，在「保固期內」我盡量看顧著這些學生，也許不能全數照顧周全，但至少還算蠻瞭解他們每一個人的獨特個性，試著鼓勵他們發揮自己的長處。一旦離開了，如果還要我繼續關心他們，再加上新生的話，我想我可能會精疲力竭吧？我知道我的力量有多少，所以不得不割捨。

我以前曾是個會主動與朋友聯絡的人，三不五時會安排大家聚聚，不過現在反倒成了成天足不出戶的自閉怪咖。究竟什麼原因讓我換了一個個性呢？是不是人越大要維繫的關係就越多，結果自己反而更加希求擁有屬於自己安靜的空間？

隨著教書年資的增長，天下桃李的人數也只會越來越多，唯恐這種六親不認的個性會越來越明顯，我老早就告誡學生不要回學校來看我。原因有幾個，其一是上述提的保固期已過。另一個原因是，我在學校時就是處理公事，正忙著的時間，學生一堆回來哈拉，會讓我非常心神不寧。再者，學生回來看老師的目的，不外乎就是聊聊他們的近況（ㄟ…基本上我也當過大學生，也經歷過他們正在享受的生活，每年要我複習一次我吃不消），再不就是看看老師們一個個變胖變老變禿變醜（唔？哪一個高中生上了大學不是這樣？），如果只有這樣的話，那就更不需回來了。最後，如果真的感謝老師，就把感恩的心放在充實自己為人群服務上頭。

不過我也不是無血無目屎的絕情人啦！我一向覺得感情這種事情是雙方面的，如果真的把我轉為朋友身份的學生，放假時一起出去吃東西或到哪裡玩玩，平常寫封email聊聊，我仍然是很開心的。

老師是個奇怪的行業，看似一成不變照表操課，實際上卻因為對象不同而每年甚至每天不同。每當到了汰舊換新的時候還得重新轉換心情，忘掉一些舊名字，強背起新人名。保固期又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