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上公車才站定,一陣茉莉花的隱隱清香傳來,緩和了我原本焦躁的心情。低頭一尋原來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婦,手捻著一串還帶著水珠的茉莉。她望著窗外,劃滿風霜的臉上揚著薄唇,緊緊閉著,起著皺。我胡亂猜想她怎麼會有這朵茉莉? 這安撫人心的小白花。想必她也是好心人,佈施一位路邊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玉蘭花賣者。
好的味道帶給人好心情,同時也賦予一段記憶。我的頭一段帶著味道的記憶是存放在荷蘭的阿姆斯特丹的。騎著腳踏車咨意在街上轉,空氣中存在一種不確定的氣氛。每個街角都讓我驚喜,也許是草土的清新,也或許是市集販售的的不知名花,還有還有…南洋風的食物香氣….在凡德爾公園裡,又是另一種味道,那是性靈得到紓放的自由香啊!
我也愛香水,出門前也常會在身上用上一點,尤其偏好草香或木香調,因為這兩種味道有讓我回到自然的安定感。我也喜歡異姓擦香水。但可惜的是,我鮮少碰到懂得使用香水的男人。大部分的男人,要不就是渾身汗臭,要不就千篇一律地使用某牌運動香水,就像是穿制服一般。倘若是這樣,清新的肥皂味倒還比較投我所好。總之男人乾淨就很好。
猶記得一種男人的香水味是會讓我迷了心神的。那個味道成熟而神秘,以松香柑苔為基調,前味的檸檬佛手柑振奮人心、中後味松樹茴香則雋永難以忘懷。我喜歡這氣味自然也是有情感上的原因,因此我自己也保有一瓶這種男性香水。在冬天冷冽的空氣中在脈搏跳動處薄薄一抹,即可為我帶來整日的舒暢,以及對於舊日時光的憶想。
相對而言,食物的香氣反而不能對我產生太大的作用。若真要談,恐怕得屬國中時期,母親為我煮的泡麵香。母親茹蛋奶素,因此家中也只有老牌子味王出的素食麵,裡頭只有簡單的紫菜湯包與素油。母親總會在煮麵的時候為我加一顆我最愛的半熟的蛋包,同時問我要加多少的辣椒醬。這樣簡單的、甚至是不太健康的一碗素麵,至今我仍清晰記得那缺角的大同瓷碗裡徐徐氳出的熱氣、單純的蛋麵香,還有母親那從不對我說出的慈愛。
一個人的鼻子大約可以分辨四千種氣味,但我私自以為我的絕不只這樣,因為我的大腦裡卻藏著千萬條回憶與思念。每種氣味代表著每個你,我想念你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