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他很棒，他是我老哥！

我知道從我口中說出「家人才是陪在自己身邊一輩子的人」這句話，是很沒有說服力的。

獨自在外面生活，時間已經長達十二年。這十二年來與家人的聯繫，我是指情感上的，可以說少之又少。從小我的父母親鮮少把愛掛在嘴邊，加上家中每個孩子個性都很獨立，也就習慣藏匿心中對這個家庭的牽掛。母親過世後，樹倒猢猻散；姊姊結婚，哥哥出國求學與工作，而我從大學研究所一路到現在工作。好些年來，我們一家人之間始終維持著「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的默契。

奇怪的是，在我年紀尚小的時候對家人的依賴還不強烈，生活中有同學、有朋友、有各種不同的事件填滿我的日子，而家人永遠擺在這些事情後頭。或者說，我從未將他們看成是生活中的一部份。

幾年前的某個下午，老哥由於即將動身前往英國工作，出發前一天約我吃午餐。餐畢，他還忙著去辦一些事，我們便在信義路上的某個街口分手。他的背影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人群裡，剎時間我心中那種踏實的感覺突然消失無蹤。這時我才突然驚覺，這些年來我可以無憂無慮地過我的生活，其實是因為上面總有個老哥在撐著。老爸生病，老哥會處理；我任何學業上的成就，老哥也會給我鼓勵替我高興。現在老哥這一去起碼三、五年，整個城市只剩我一人。我得真正開始獨立。

我與老哥相差八歲之多。他從小就是個團體中的傳奇人物，有領袖氣質，唸書根本就不需要人家叮嚀，自動自發總是名列前茅，在家中也會幫忙母親分擔雜務。母親過世，他比誰都難過。他常說，他現在有這些成就，也都是為了讓母親在天之靈得到榮耀，這是他唯一能回報母親養育之恩的方式。這深深感動了我，也因此我一直將他當作我的標竿，期望跟他一樣學業上事業上也能夠彰顯我的母親。

老哥在英國工作滿一年放假回國，不忘為我帶回一件cashmere的羊毛衫。價值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我開始感受到老哥疼惜我這個妹妹的情感。02年夏天，我以旅行之名，飛到千萬哩以外的倫敦找他。他一大早就到約定的地鐵站接我，我從地鐵車窗看到他在月台上笑盈盈的那一刻，心裡有股無可名狀的感動，但我沒有發作。04年再度到英國，此時的他新婚燕爾，展現他從未在我面前表現的幽默與 family man 的顧家個性。他總不把關心與愛說出來，但是他會為嫂子整理衣服挑選鞋子、他會早起替嫂子做早餐、他上班出門前一定在佛前上香祈禱、他會帶嫂子去旅行或者找我相聚一起吃大餐…有太多太多細膩的小動作傳達他對家人的重視。

雖然我幾乎沒有跟家人相處的生活經驗，但並不代表我不知家人的好。我們也許一個月只有一小時兩小時，甚至更少的相聚時光，卻更讓我緊握這短暫的幸福，而且更加確認一件事，他們是我一輩子的心靈支柱。

他真的很棒，我老哥！